苦涩的爱

这是一件我亲眼目睹的事。

那是一个星期天,虽说严冬不在,可偶尔袭来的寒风还是让人禁不住打冷颤。我在一个小镇车站已站了半个小时了,可车还没有来。

远远地,我看到一男一女提着很多行李走来。男的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,提着行李仍疾步如飞,而女的则吃力地跟在后面,嘴里不时念叨着什么。“妈,你快点!”男的一个劲地催。哦,原来他们是一对母子。母子俩在我旁边停了下来。我能听到母亲急促的喘息声。

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对母子:儿子十六七岁,个子高高的,衣着挺讲究；母亲脸上则写满了疲惫,穿着寒酸。“这车怎么还不来?”儿子不耐烦地说。“等会儿吧。”母亲说,“林林,你现在住校了,妈不在你身边,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,要节约用钱……”

那位母亲的话令我心动,我想起了我的母亲。类似的话学生时代我不知听了多少遍,每次听到我都觉得心里暖暖的。

“你有完没完,妈?”儿子不耐烦地对母亲嚷道,好像他已经听够了母亲的唠叨。母亲好像被电击了一下,愣住了,但她什么也没有说。

车,还没有来。也许是闲着无聊吧,儿子摸出手机与同学畅所欲言。母亲则呆呆地看着儿子,欲言又止——那张疲惫的脸冻得红红的。

车,终于来了。临上车,儿子若无其事地说:“妈,明天我要请同学吃饭……婧婧的生日快到了……我还要300元钱。”母亲慢慢低下头,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包,里面包着一条已经发黄的手帕,手帕被裹得紧紧的。她小心翼翼地把手帕打开,里面裹的是崭新的人民币!

母亲颤抖着手,把钱数了又数,捏了捏,好一会儿才说:“林林,可不能乱花钱呀,这100元你拿着。”“才100。”儿子接过钱撅了撅嘴转身上车了。母亲目送儿子直至车消失在视野之外。

这件事已过去很久了,可那位母亲委屈、失望的眼睛和风中的白发至今仍在我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。

芝罘读者 刘吉训